元朝版的韦小宝!了解这个人,相当于看懂了半部元史

叶落无声君 07-20

燕帖木儿出身于蒙古的武将世家,这点倒是不同于韦爵爷,其祖父土土哈,其父床兀儿别看名字都比较挫,均是当时北方地区的优秀将领。

之前在蒙古帝国崛起的时候曾经讲过,铁木真嫡出的四个儿子均开疆扩土,都有自己的封国,其中拔都(术赤次子)一支人开荒开到了东欧,远离蒙古帝国的中心。察合台汗国的封地约在当年西辽的旧地;窝阔台本来是继承铁木真大业的人,但其后人却没能接班,蒙古帝国的汗位被拖雷的后代蒙哥夺走,窝阔台后代所剩的封地(也就是窝阔台汗国)大约在如今的新疆一带。这两大汗国离拖雷后代所拥有的元帝国比较近,各方面矛盾比较多,故而元朝经常在北方同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相互攻打,大玩三国杀。

故,成吉思汗的后代依旧生猛。只不过很长时间内,各大汗国的刀口开始一致对内,彼此仇杀,抢夺土地。

燕帖木儿的祖父土土哈、父亲床兀儿都作为骁将,跟随忽必烈讨伐两大汗国。后来其家族就成为镇守北方是武将世家。

在1299年时,元世祖忽必烈的曾孙、18岁的海山受命担任漠北一带的军事统帅,负责与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的军队作战。

这个海山可是一个来头不小的人物。

元世祖忽必烈是个很长寿的皇帝,一开始他的继承人是他的儿子太子真金,可惜这位真金没能熬过老子,死在了忽必烈前头,于1286年去世。于是忽必烈想立太子真金的次子(也就是忽必烈的孙子)答剌麻八剌为继承人,然而这个孙子也没熬过爷爷,答剌麻八剌在1292年也死了。(这里插播一句,蒙古式的名字一般不太好记,且经常出现不同人物的名字十分类似的情况,大家权当玩了一遍“大家来找茬”游戏,多看几遍上下文。)

忽必烈不得已,便立太子真金的三子铁穆耳为继承人。

1294年,元帝国的创始人忽必烈终于高高兴兴地合眼了,铁穆耳继承帝位,成为蒙古帝国第六位大汗,也是元帝国的第二个皇帝,庙号元成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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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穆耳能够当皇帝,有很大的偶然性,唯幸他的哥哥答剌麻八剌死在了忽必烈的前头,而答剌麻八剌的长子就是海山,可以说如果当初运气好一点,答剌麻八剌晚死两年,海山早就成皇帝了。

铁穆耳对于自己哥哥的这个长子,多少也有点忌惮,将之封为前线的军事统帅,也不见得完全出于好心。

海山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天生的军事统帅,史书记载其“(在前线)奖厉诸军,修明法制,简拔果毅,均苦分劳,解衣燠寒……睿算伐谋,待寇岁至,夺人以先,身践戎行……”总而言之,很受士兵们拥戴,且战绩斐然,把窝阔台汗国和察合台汗国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至 1303年,蒙古的四大汗国(窝阔台汗国、察合台汗国、钦察汗国、伊儿汗国)全部承认元朝为蒙古宗主,海山居功甚伟,因功被封为怀宁王。

在这个过程中,燕帖木儿作为海山的亲兵,与海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1307年,有大事发生了,元成宗铁穆耳病死。因为铁穆耳唯一的继承人太子德寿于前一年去世(德寿名不副实),结果储位问题成为最大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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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山的皇帝之路可谓一帆风顺,当上皇帝之后,表现则一般,史评有忽明忽暗的说法,意思是有时候表现得像明君,但有时候表现得则像个傻缺。

其在位期间,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1309年,元帝国联合察合台汗国灭掉了窝阔台汗国,使窝阔台汗国成为蒙古诸汗国之中最短命的一员。当年窝阔台继承铁木真大业,也是英雄了得,却不想子孙连最小的封地也没有保住。

海山也因为登基前后的这些卓越武功,庙号被称为元武宗。

其实相比韦小宝,燕帖木儿的人生其实更加精彩。

毕竟韦小宝一辈子都在康熙的手下混,燕帖木儿则经历了多名元朝皇帝的依次坐庄。古代显耀大臣多有“三朝元老”之称,而燕帖木儿在名声隆重之前,便已经经历过四五个皇帝了。

元武宗海山对于燕帖木儿来说虽然是个不错的主子,但有着与其他蒙古君主一样的缺点:纵欲+酗酒。

仅仅当了4年的皇帝,还不满三十周岁的海山便光荣地葬身于酒色之中。还好皇储是现成的,于是1311年,年二十六岁的“名字绕口哥”——海山之弟爱育黎拔力八达继位,也就是元仁宗。

话说当初海山立弟弟为继承人时,曾经约定,将来爱育黎拔力八达也须要立侄子——也就是海山的儿子为继承人,将来叔侄相继。

然而爱育黎拔力八达一当上皇帝,就感觉这个约定完全没必要遵守——做人要讲诚信,不过做皇帝却似乎用不着。

于是爱育黎拔力八达便封海山的长子和世瓎(音辣)为周王,命其出镇云南,相当于将其流放到西南边疆去了,然后改立自己的儿子硕德八剌为皇太子,打破叔侄相传的约定。

也孙铁木儿白捡了一个皇帝宝座,自然喜出望外,也确实做梦都能笑醒,但却并不就此感谢铁失等人——随随便便杀皇帝的人,哪能这么留着不处理?

于是继位一个月之后,江山坐稳,也孙铁木儿便下令将铁失等一干谋杀元英宗的逆党统统诛杀。大元帝国又完成了一次轮换坐庄。

也孙铁木儿在位时期,燕帖木儿的官位也跟着逐年升迁,先是升任太仆卿,之后升任同佥枢密院事和佥书枢密院事,相当于现在的国防部副部长,在大都(即北京)掌握大量军队。这个时期的燕帖木儿终于拥有了巨大的能量,即将改变元朝的历史。

这个时候的燕帖木儿还是个挺实诚的人,一方面感觉丞相倒剌沙太不像话,另一方面觉得自己当年受到元武宗海山的大恩,结果海山死了,子孙都被打压,很不公平,应该让武宗的儿子来继承大统才对。

于是燕帖木儿联络亲信在大都发动政变,趁满朝官员议事的时候,他率亲信十七人,冲入堂上,高呼:“天下正统当归武宗皇帝之子,有敢不从者杀无赦!”

众大臣正在莫名其妙,心想这位大人今天发什么神经?燕帖木儿等人却已经冲进人群,把朝中为首的大臣统统绑了起来,关进大牢。然后,燕帖木儿率兵守住大内,任命亲信担任大都各个重要机构的一把手,又四处调兵遣将,制造兵器,犒劳军士,把守关隘。

政变竟然顺利达成。

不过燕帖木儿的政变,到目前为止,尚有一个极为致命的软肋。

元武宗海山的两个儿子

燕帖木儿这边必须尽快竖起一杆皇帝的大旗,周王和世瓎则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另一个怀王图贴睦尔,其所在江陵却离大都(也就是北京)近得多。

虽然是次子,但总好过没有吧。

燕帖木儿便决定迎立图贴睦尔为主公,派人去江陵迎接。与此同时,密令当时的河南行省平章伯颜挑选精兵,护卫图贴睦尔一行前来大都。

这时候,身在上都的丞相倒剌沙终于清醒过来,拥立八岁的皇太子阿剌吉八(名字太败势)为皇帝,改元“天顺”,史称阿剌吉八为元天顺帝(与其父元泰定帝也孙铁木儿一样,均无庙号)。

上都的蒙古诸王经过协商后也统一了意见,决定拥护新接班的天顺帝阿剌吉八。毕竟元武宗海山不当大哥好多年,其时代已经是N年前的事了,大行皇帝也孙铁木儿当了五年皇帝,其子阿剌吉八虽幼,却应该是帝国的正统。更重要的一点,此时两都势力(大都和上都)比较起来,还是上都力量略强,各位王公均觉得燕帖木儿那点儿力量很难撼动上都,最终天下还是会归于上都这边的朝廷,于是大家就都决定效忠小皇帝阿剌吉八,然后分道出兵进攻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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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方面,燕帖木儿早派出其弟撒敦率军守住居庸关,派其子唐其势屯军蒙古北口,做出迎战准备。此时刚刚到达的图贴睦尔也在大都即位,改元天历,后世称之为元文宗。

一开始图贴睦尔还有所推辞,觉得自己毕竟是次子,名不正言不顺,即位者显然应该是兄长周王和世瓎。

燕帖木儿这时候肯定心想:我的乖乖,要真等和世瓎来,估计你我都已经死成灰了。他力陈事已危急,不可谦让。

图贴睦尔自然并不是真的不想当皇帝,便答应即位,同时也表明,日后有机会必定将皇位让还给兄长和世瓎。这样在1328年农历九月十三日,图贴睦尔正式登基,燕帖木儿的皇帝招牌终于有了。

很快上都的平叛军队也杀来,双方正式开打,蒙古的又一次内战开始。

战争一开始,大都方面却连连失利,居庸关、紫荆关等重要关隘均被上都的军队攻破,局面相当不利。毕竟一开始上都方面的力量更强,元朝的蒙古诸王也都更拥护小皇帝阿剌吉八。

燕帖木儿相当愤怒,亲自率军出战。

元文宗图贴睦尔也比较担心,甚至想亲自出城督战。燕帖木儿连忙单骑回来拜见图贴睦尔,劝说其留在大都稳定民心,并表示定能挽回局面,这才令图贴睦尔安心。可以说,这个时候的燕帖木儿还是一个很忠诚正直的大臣,他的一切行为的动机都是为了帮助武宗之子登上皇位,帮助维护武宗之子的统治,别无他心。而燕帖木儿一出马也立即显露出了彪悍的能力,神奇地扭转了战局。

一方面,燕帖木儿确实拥有很高的军事才能,是个智将;另一方面其也拥有着不输给韦小宝的运气,可谓福将。智将+福将,他的对手们可就相当郁闷了。

燕帖木儿先在榆河打败了突破居庸关的上都梁王王禅军势,又在通州打败了从辽东赶来的营王也先帖木儿(人人都是帖木儿)军势,又在枣林一役击溃从河南过来的阳翟王太平军势。

上都方面虽然遭受几次失败,仍旧很齐心协力。除了燕帖木儿以外,大都方面其他军势却都不堪一击,再无其他亮点,然而燕帖木儿硬是只凭一个人的力量,打败了整个大都诸王阵营。

这期间,燕帖木儿因功被元文宗图贴睦尔封为太平王、中书右丞相,以太平路为其食邑。这样“太平王燕帖木儿”之威名渐渐被世人所知。

据说燕帖木儿在战场上经常身先士卒,十分神勇,能够极大鼓舞己方的士气。有史书记载,燕帖木儿曾经在战斗中跃马持枪冲锋,一人搏杀数十人,估计许褚、典韦也就这般身手了。考虑到燕帖木儿出自武人世家,且有多年的侍卫生涯,这个记录应该是可能的。当然,因为此时燕帖木儿的年纪也不小了(约四十三周岁),也不排除和韦爵爷一样,有一帮拍马溜须的部下给编出武勇事迹来。元文宗图贴睦尔听说燕帖木儿的事迹之后,担心这位肱股大臣在战场上有个好歹,忙派人劝告:“丞相每战亲临矢石,万一不测,国家咋办!此后督战即可,别亲自冲锋陷阵。”换言之:朕这边只有一个燕帖木儿能打,万一没了,朕可输不起!

燕帖木儿此时堪称忠臣典范,解释道:“臣是以自身给部下做榜样。如果大家怠慢,军势溃败,必然悔之不及!”话说士气这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只有激励前线士兵保持高昂的士气,让军队怀有必胜的信念,才能在僵持战争中取胜。燕帖木儿非常知兵,也深谙用兵之道。

大都方面的将领除了燕帖木儿之外,实在是乏人,燕帖木儿也只能即当主帅,又当先锋,换言之,即要干曹操的活,也得干张飞的活。从这方面说,燕帖木儿早已把自己的性命和元文宗图贴睦尔的帝业绑到了一起,至少在这一刻,他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大臣。

图贴睦尔对燕帖木儿的表现非常感激,先后封给燕帖木儿一大堆官职和爵位,大致有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知枢密院事、领都督府龙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事,依前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答剌罕、太平王等。

在大都罚没的战败王公贵族的财产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被封赏给了燕帖木儿。

燕帖木儿一瞬间成为帝国最有权势、最富有的人。

除此以外,图贴睦尔还是用了提供了另外一种赏赐,来向燕帖木儿表达谢意。

这种赏赐就是女人!

尊贵的女人。

而图贴睦尔看来,赏赐女人显然越尊贵、数量越多越好。

于是从皇室中选了四名宗女,一次性配给燕帖木儿。

所谓“宗女”是指皇帝之女(也就是公主)或诸王公之女,一般来说都是下嫁给大臣为正妻,对于被选中的大臣,能够得配宗女也是一种无上荣耀。宗女(尤其是公主)也是稀缺资源的,配一个就已经很看得起你了。

而燕帖木儿这边居然一次性配了四个!就像超级限量版的奇珍异宝到燕帖木儿这里突然就成量产的了。

此时燕帖木儿这个大忠臣多少还有点不适应,连忙推辞,然而元文宗图贴睦尔却直接将四个青春年少的宗女梳洗打扮之后,直接送到了燕帖木儿府上。这四个宗女地位都不低,都是公主级别的——想来最近大元帝国的皇帝换得勤,平均三四年就换一个皇帝,拥有公主封号的少女倒是现成的不少。除四个公主之外,还有媵嫁女郎(送四个之外再搭上的侍妾)若干人也一块送到。跟随而来的仆从更是如云,陪嫁充栋。皇帝为了拉拢燕帖木儿可以说也是蛮拼的。而燕帖木儿也被皇帝表现出来的诚意给震惊了。

话说图贴睦尔所选的四个公主不但青春年少,姿色也都出众,此时纷纷带着少女的崇敬的目光围在她们的人类大英雄燕帖木儿身边,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这当口,就算燕帖木儿的残余理智还打算Say No,他的丁丁小伙伴,估计也早就开开心心地Say Ye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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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初元文宗图贴睦尔登基时,曾明确表示,未来兄长周王和世瓎一来,就让出皇帝宝座。

其时“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还得努力!谁知道未来究竟大都和上都两方谁能赢?皇位看着诱人,实际上风险极大,所以图贴睦尔当时的心态是非常微妙的。

毕竟他自己不是元武宗海山的长子,只能先继帝位,打一下“周王”牌,将支持周王和世瓎的势力拉拢过来,同时稳住己方的阵营和人心。

(这种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图贴睦尔做得一点都不差。有一说,图贴睦尔为了拉拢人心,临急抱佛脚,连关云长都给封了王。)

等到攻陷了上都,瓦解了所有敌人,此时图贴睦尔发现,他已经坐稳了皇帝宝座。

这时候,他的心态就更微妙了。

如今这个宝座只代表了权利,再没有半分风险了。这个时候,让位问题就变成图贴睦尔心中的刺了。

一直在图贴睦尔身边的燕帖木儿何等精明,此时已经发觉了其心中的矛盾,便旁敲侧击,劝说图贴睦尔干脆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哦不,安静的美皇帝算了。之前的话就别再提了,反正天下人谁还会不开眼,把陈年旧事提出来让皇帝不爽?

话说也确实如此。图贴睦尔确实可以和历史上大多数喜欢食言的皇帝一样,直接把当年自己说过的话给删除掉,谁敢偷摸储存备份惦记着,就接着删除谁。

然而图贴睦尔偏偏比较在乎自己的名声,属于那种既想捞便宜,又想立牌坊的,最后还是坚持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而且图贴睦尔的姿态摆得很足,数次派遣使者去察合台汗国见和世瓎,表示恭请大哥回来当皇帝,小弟弟我愿意让贤,仿佛和世瓎不来,大元朝就要没有大当家的了。当时果然天下人皆称赞图贴睦尔有古贤人的风范。

然而无论外表做得多么风光,其身边如燕帖木儿等聪明人心中都清楚皇帝的心思。对于图贴睦尔来说,其心中有一个幻想,那就是无论他这边如何友善地谦让,周王和世瓎那边都应该很识趣地婉拒才对。老哥你一个对“消灭上都天顺帝势力夺取天下”事业毫无贡献的藩王,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就应该很开心地在察合台汗国老老实实地开荒种地,养老到死就好了,就不要回来操心朝廷大事当辛苦皇帝了,OK?

图贴睦尔就是怀有这样一个深深的期望,指望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哥能够体会他的良苦用心。这样他就能顾全名声,然后“不得已”继续当皇帝,“被迫”亲自治理帝国了。

就这样经过多次的交涉和恭请,图贴睦尔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周王和世瓎决定响应他的请求,在大漠光荣登基了。

将视角转到周王和世瓎身上。

周王和世瓎一开始并没有参与到大都与上都之间的内战中,这实在是因为他确实没有本钱参与进这次豪赌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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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都取得胜利,弟弟图贴睦尔坐稳了帝位,和世瓎也没有感到激动。毕竟大都胜利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也不认为图贴睦尔会真的将皇位送上。

然而图贴睦尔真的派遣使者过来,而且是多次派遣使者,诚意十足。

和世瓎于是非常狐疑,他内心对于皇位肯定是有期待的,当年如果叔叔元仁宗名字绕口哥遵守约定,那么皇位早就是他的了。

但和世瓎也有些头脑,依稀感觉这事情太古怪,太容易。如果依着他本人的想法,他还是打算婉拒的。然而他手下毕竟有一大票随从多年来跟着他混饭吃的,大家这些日子在漠北流亡,吃够了苦头,如今听说主子有机会到繁华的大都去当皇帝,都道己方要改运了,便纷纷聒噪,建议和世瓎答应请求,这样大家伙幸苦了这么多年,也能衣锦还乡,高官厚禄一回,再也不用在这苦寒之地辛苦讨生活了。此外大漠上的蒙古诸王也都劝和世瓎南还大都继位。他们这些年与和世瓎关系很好,平常没少周济这位落魄王子,都觉得如果这位爷当了皇帝,肯定对自己大有好处。

此外,还有一个因素,也迷惑了和世瓎。这就是希望历史能重现。

前文提过,当年和世瓎与图贴睦尔的父亲元武宗海山实际上就是身在外方,其弟元仁宗“名字绕口哥”先在大都政变,搞定了局面,然后派人将海山迎回大都登基。

这是有历史典故的,也算是一个美谈。

海山当年也没参与其弟的政变,但不妨碍他享用成果,继承大统。只不过日后封其弟为皇储以表彰其功绩,后来更传位给了弟弟。

按照这种历史典故,和世瓎有一个幻想,只要到时候封弟弟图贴睦尔为皇储,事情应该也能皆大欢喜。所以人类这种生物,大多数情况下都只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那一部分真相。

首先,海山与其弟爱育黎拔力八达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关系非常亲近,也彼此信任。和世瓎与图贴睦尔却是异母兄弟,彼此远不能推心置腹。

其次,海山在外藩手握重兵,同时是当时元帝国最优秀的将军和藩王。虽然政变是其弟搞成功的,但真正镇得住局面的却是海山。海山回京继位是大势所趋。相比之下,和世瓎如今和寄生虫没有区别。329年初,和世瓎响应图贴睦尔的请求,在大漠登基为帝。史称元明宗。

在图贴睦尔的“热情”召唤和漠北诸王的热切期许下,和世瓎带着随从,开始往南朝大都方向走。

这一路上,蒙古诸王、地方大臣都听说新皇帝到来,都急忙赶去献殷勤拍马屁,赠送礼品和贡品。和世瓎也摆出一副明君的姿态,要求各地方官员不要铺张,尽量简朴迎驾。但地方的官员们谁也不傻,都不敢真怠慢了皇帝,排场仍然做得很足。

图贴睦尔这边,也派遣自己最信任的燕帖木儿率大队人马,北来迎接,还奉上皇帝御用的几套玉玺,以表示真正让位。

燕帖木儿和玉玺的到来令和世瓎非常受用,对于弟弟的诚意表示认可。为了让图贴睦尔安心,更为获得燕帖木儿等臣僚支持,和世瓎表示:朝廷中,凡是朕弟(图贴睦尔)所任用的官员,朕仍用之,不必自疑。意思就是:凡是我弟弟的人,我都会照旧任用,绝不搞“一朝天子一朝臣”,让拥护我弟弟的人吃亏。

燕帖木儿则表现得非常恭顺,此时忽然提了一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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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说,燕帖木儿这番话其实是非常厉害的试探之语,而元明宗和世瓎完全没能听出来。

正在兴头上的和世瓎想了一想,觉得燕帖木儿说得也对,立即下诏委派几位跟随自己多年的随从大臣分别进入这三大机构,浑然已经忘了自己刚刚作出的“朝中不换人”的承诺。

燕帖木儿这边当即应诺,但心中恐怕已经在冷笑了。

他与图贴睦尔之间曾经共同患难,共同担当风险,他用一刀一剑一步步砍下了巨大功勋,最终也获得了图贴睦尔百分百的信任,两人的关系牢不可破,万难再复制一次。

他与和世瓎之间则缺乏基本的交情。和世瓎有自己的一帮共患难的臣子,他再如何跟和世瓎溜须拍马,也只会被视为圈外人和新人。昔日的辉煌战功将变得一钱不值。

燕帖木儿有着不输给韦小宝的精明,倘若现在他面临的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的话,那么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

这个新皇帝,已经变成燕帖木儿人生中的重大障碍。元明宗和世瓎一边威风八面地往大都走,一边发布着各项皇帝诏令。

他发布一系列人事命令,任命了大批官员,从朝廷中央到各地行省,重要职位几乎都换上他认可的新人选,早将当初的承诺抛诸脑后。跟随他多年的随从大臣,大部分受到封官,一个新的权力圈子正在慢慢形成。

另一方面,和世瓎也积极表现出了对弟弟图贴睦尔的感激,他任命图贴睦尔为皇储,命令朝臣立即制作图贴睦尔的皇储印玺,还诏谕中书省众臣:凡国家大事,先禀告皇弟图贴睦尔之后,再跟皇帝我提,否则不管什么事我都不听。在和世瓎看来,这么做比父亲海山当年对待叔叔还要贴心,哄住自己这位弟弟应该足够了。

图贴睦尔这边,此时已经从皇帝退位为臣,于是也在燕帖木儿的建议下,从大都出发,北向迎接兄长和世瓎。

于是1329年的农历八月,图贴睦尔与和世瓎兄弟俩终于在上都附近见面。

对比两人的随从人数可以看出两人的气势差异。和世瓎身边只有不到两千人的随从,而图贴睦尔的迎驾队伍却有三万多精兵的军队。

一般认为,和世瓎的这次非正常死亡的直接凶手正是燕帖木儿,而且元文宗图贴睦尔也肯定参与了其中。

道义诚可贵,亲情价更高,若为皇位故,两者皆可抛。

和世瓎一死,他的皇后八不沙惊慌失措,燕帖木儿趁机将皇帝御宝控制在手,以奉皇后命的名义将皇帝御宝转交给图贴睦尔,然后与众卫士簇拥图贴睦尔离开行宫,扔下八不沙和死去的和世瓎不理,赶往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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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虽然名为“矫诏”,但从图贴睦尔的反应来说,他也是一种默许的表现。图贴睦尔并非不想下诏除掉八不沙,估计还是出于维护自己名声的需要,将杀嫂的罪名让老婆来承担。

八不沙一死,障碍就只剩下和世瓎的两个儿子了。

此处先介绍下和世瓎的两个儿子。

八不沙被杀后不久,稍年长的妥欢帖睦尔首先被驱逐。元文宗图贴睦尔借口“妥欢帖睦尔生母本是娼妓,妥欢帖睦尔本非先帝和世瓎的亲子”,将妥欢帖睦尔驱逐到高丽的大青岛。注意,这个青岛可不是山东的青岛,而是当时元朝控制的高丽国的西边小岛,如今隶属于韩国仁川市。到现在岛上还有当年妥欢帖睦尔流放时暂居的遗迹。

接下来就剩下年幼的懿璘质班。

一个四岁小孩,本来也将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然而却突然发生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改变了皇帝图贴睦尔和皇后卜答失里的做法。

在皇帝图贴睦尔两口子准备再接再厉,除掉年幼的懿璘质班的时候,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图贴睦尔的亲儿子,皇太子阿剌忒纳答剌突然罹患重病。

蒙古人是相信因果报应的。整个元朝,对于宗教的狂热是中国历史上最严重的时期,可知当时的统治阶级是何等迷信。元文宗图贴睦尔害死亲哥哥和世瓎,皇后卜答失里害死了八不沙,这两口子都是心里有鬼,再加上皇宫内外一番风言风语,都吓得不敢再对懿璘质班下手。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皇太子阿剌忒纳答剌的病情竟然大为好转。图贴睦尔和卜答失里都深深松了一口气。

卜答失里没了顾虑,又开始琢磨这个小孩子懿璘质班终究是自己儿子继位的威胁,还是应该除去,又开始盘算谋害懿璘质班。

结果皇太子阿剌忒纳答剌突然又再度发病。

图贴睦尔两口子这下子真慌了。

皇宫里的流言也越来越多,纷纷说枉死的和世瓎夫妇恼怒卜答失里谋害儿子,要报复到图贴睦尔的儿子身上。

卜答失里慌了神,连忙求佛拜菩萨,找来各路高僧祈福降妖,然而丝毫不见效(封建迷信害死人),结果皇太子阿剌忒纳答剌这次没挺过去,在1331年初病死。

不但如此,皇次子古纳答剌也染上了同样的病,

高僧们不愿承认无能,只推说鬼魂能力太强,不但要杀死皇太子,还要把所有皇子统统杀死。

这把卜答失里吓得魂不附体。

图贴睦尔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琢磨着这事实在是无从对付,虽然贵为皇帝,但和鬼魂对抗,也仍然没有办法。想来想去,突然想到:燕帖木儿这个人足智多谋,是个福将,或许有办法。更何况杀和世瓎这事,燕帖木儿也有参与,怎么都脱不了干系。便下旨把燕帖木儿给叫进宫来。

燕帖木儿进宫之后,听皇帝把事情讲了,也是一头雾水。他也算一个多年领兵打仗的将军,平日杀伐不少,其实不太信鬼神,但毕竟是皇帝的事情,也不能不理睬,想来想去,便提出一个建议:既然皇宫里闹鬼,估计不利于皇子,干脆把皇子搬出宫去居住,一定能消灾解祸。

图贴睦尔两口子一听,这主意也对,又一想:把皇子搬出去,还能到哪里?显然太平王府最好,燕帖木儿大将军八面威风,肯定挡得住厉鬼。

上皇子的干爹后不久,燕帖木儿的正妻——王平王妃去世。

市井笑话中的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燕帖木儿在这区区几年都赶上了。而且对他来说,死老婆真是一件名副其实的大喜事。

一听说燕帖木儿的老婆死了,元文宗图贴睦尔立即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应该有所表示,便亲自驾临太平王府凭吊,同时对燕帖木儿厚赐。

燕帖木儿再次得了这么多的宗女、美女,自然心花怒放,便索性在家中造起大床,拉起大被,让这些御赐的美女轮流侍寝,每夜连御数女,好不快活。王妃之死早抛在脑后。

但虽然每日享受美色,燕帖木儿却也没有再立王妃。

话说燕帖木儿没有再立太平王妃,实在是因为他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理想的人选。

前文曾经提过,泰定帝也孙帖木儿的寡妇皇后八不罕(天顺帝阿剌吉八的生母)在两都大战中投降,其和其他一些泰定帝后妃被关押到东安州(今河北涿州)软禁起来。

之前恐怕很多人都不曾想到,这位前皇后八不罕正是燕帖木儿的梦中情人。

后来八不罕等女眷被关押到东安州,燕帖木儿一直念念不忘,不过当时燕帖木儿还是比较忠实小心的臣子,就算是觊觎美色,考虑到八不罕的前皇后身份,也无从下手,只能暗吞口水,想想而已。紧接着之后,正好元文宗图贴睦尔送来了青春年少的四个公主,燕帖木儿被眼前的美色笼罩,就算脑子里还在想念八不罕,日夜操劳的小伙伴(真的是“日夜操劳”)却实在无暇多想了。

直到燕帖木儿的权势日隆,太平王妃去世,图贴睦尔送美女送到手软,燕帖木儿收小妾收到脚软,色欲也水涨船高,忽然又惦记起了八不罕皇后。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燕帖木儿趁着朝中无事,便带着几个亲随就到东安州游玩去了。

当年的名臣名将燕帖木儿,此时彻底沦为一个大淫虫,倒把泡妞猎艳达到一个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燕帖木儿有一个记录,他妻妾虽然不是最多的,但光宗室女子(公主或王女)就有四十多人,基本上是一个加强排的配置。这也算在历史上傲视群雄了。

伯颜掌握权柄之后,也成为跋扈的权臣,比燕帖木儿还要恋权。这样,伯颜与燕帖木儿的关系,也就不再像早先那么亲密了。

话说时间到了1332年9月2日(农历八月十二),燕帖木儿人生中最重要的皇帝(犹如康熙对于韦小宝)元文宗图贴睦尔去世,享年也不足二十九周岁(这点倒和其兄元明宗和世瓎一样)。

图贴睦尔仍然是青壮年而死,死因是病死,但估计也和纵欲、酗酒有关。当然也有野史认为,他是被和世瓎的鬼魂缠身,给折腾死的。考虑到蒙古人的迷信程度,图贴睦尔又一直对和世瓎之死怀有心结,所以长期心理负担造成精神疾病也非常有可能,从这一方面来讲,也可以算是因报应而死。燕帖木儿这下傻了眼,非常失望,心想我作为燕帖古思的干爹都想办法让他继位,你卜答失里作为他的亲妈反而一直阻挠,简直是愚蠢至极。

然而卜答失里估计已经受够了被和世瓎夫妇的鬼魂折磨,坚决拒绝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伯颜也站在卜答失里一边。

燕帖木儿无可奈何,只得遵从。从这方面讲,燕帖木儿作为权臣,却并不跋扈,还是恪守着臣子的本分。

这样年仅六周岁半的小朋友懿璘质班继位,成为大元帝国的新皇帝,史称元宁宗。图贴睦尔成为史上少有的自己有儿子却把皇位传给侄子的皇帝。太后卜答失里作为皇帝的监护人摄政,尽管论起来正是她直接杀死了小皇帝的亲妈。

小孩子懿璘质班虽然在命运的驱使下,不可思议地成为了元帝国皇帝,然而他最终证明自己并不适合这个身份。

在刚刚登基之后仅五十三天,还没有转过年,小孩子就去世了。

燕帖木儿再次带着燕帖古思高高兴兴进宫来了。

上次不是不立燕帖古思吗?OK!

小皇帝没福气又挂了,该立燕帖古思了吧?

然而答案仍然是“NO”。

阻力仍然是卜答失里太后。

这位太后的行为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不正常情节的典型。因为怀着对死去的和世瓎和八不沙的恐惧,卜答失里说什么都不肯让自己的亲儿子当皇帝,仿佛燕帖古思一旦登基就会立即倒毙在龙椅上。

燕帖木儿等众大臣相当郁闷,但毕竟这时候还是这个女人说的算。大家只好问:既然不立燕帖古思皇子,那么您老人家打算立谁呢?

卜答失里说:明宗长子妥欢帖睦尔还在,如今十三岁(虚岁),应当立为皇帝,我的儿子燕帖古思适合立为皇储,可以等妥欢帖睦尔之后再继承皇位。

在卜答失里看来,估计这种方案最好。反正小皇帝懿璘质班没几天就挂了,这个妥欢帖睦尔在外流放那么久,估计也很快就会挂,到时候我的儿子再继承皇位,死鬼们应该也就没意见了。

最后群臣无奈,只得把长期流放在外的妥欢帖睦尔迎回来。妥欢帖睦尔最初被流放到高丽大青岛,后来又转到静江(今广西桂林),一个地方比一个地方偏远荒凉,然而这个孩子始终活得很好。如今一转身,一个多年来被朝廷防备的少年,竟然成了帝国的候补皇帝。

足足过了五个月,直到1333年农历五月,远在静江的妥欢帖睦尔才赶到了大都。但作为候补皇帝,妥欢帖睦尔的到来并不怎么风光。

因为燕帖木儿作为重臣的代表迎接,且他与未来的小皇帝的会面并不愉快。

妥欢帖睦尔虽然也是个帖木儿,但冥冥之中仿佛感觉到燕帖木儿的危险,丝毫不跟他亲近,甚至非常害怕和憎恶燕帖木儿。

用某三国游戏里的话说,妥欢帖睦尔跟燕帖木儿相性极端不合。而燕帖木儿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元朝版的韦小宝!了解这个人,相当于看懂了半部元史

精明如燕帖木儿自然不会坐视这样的危险小孩当上皇帝,便施展手段阻碍妥欢帖睦尔登基。早已经远离权柄的太平王,又在这关键时刻开始回归权臣本质,在朝廷上独断,甚至太后卜答失里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样妥欢帖睦尔一直住在宫中,虽然名为候补皇帝,但登基之日遥遥无期,仍过着囚徒般的生活。倘若这样一直下去,妥欢帖睦尔或者当不成皇帝,那么历史或许会改变。

然而仿佛冥冥中已经注定妥欢帖睦尔将要成为大元帝国最关键的皇帝之一,结果燕帖木儿的这次并未笑到最后。

原因自然是他的阳寿将尽。

由于常年累月的纵情声色,燕帖木儿号称铁打的身体如今也羸弱不堪,甚至小便溺血,吃了大量昂贵补药也没有效果。而即使如此,燕帖木儿也没有停止纵欲。这样,在妥欢帖睦尔到京不久,即1333年五月,太平王燕帖木儿最终精尽人亡,死在了妻妾的大腿之间,死时只有四十八岁。后来元帝国追封燕铁木儿为德王,谥忠武。

燕帖木儿年纪轻轻辅佐元武宗海山登上帝位,先后经历过元成宗铁穆耳、元武宗海山、元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元英宗硕德八剌、元泰定帝也孙铁木儿、元文宗图贴睦尔、元明宗和世瓎、元宁宗懿璘质班八位皇帝(囊括了元朝皇帝总数的三分之二还多),见证了大元帝国的从盛到衰。

燕帖木儿对元武宗海山忠心耿耿,与元文宗图贴睦尔交情莫逆,君臣之间配合度极高,以权臣与拥立的皇帝之间的关系维持多年,至死也没有彼此背叛,这在中国历史上也很少见。

333年,燕帖木儿农历五月去世,失去了障碍的妥欢帖睦尔便在六月登基,庙号元惠宗。

当然,喜欢听评书的朋友们估计会熟悉他的另外一个称谓——元顺帝。

该年,元顺帝妥欢帖睦尔尊卜答失里为太皇太后,卜答失里仍临朝称制。燕帖木儿虽然死了,但因其功绩,其弟弟撒敦升为左丞相,其子唐其势升为御史大夫,统居高官。燕铁木儿的女儿伯牙吾氏被立为妥欢帖睦尔的皇后。

1334年,撒敦也死,唐其势升任为中书左丞相,但当时真正把持朝政的仍然是燕帖木儿的老战友——伯颜。唐其势作为左丞相,并无实权,常被伯颜排挤。

唐其势十分不爽,经常讲:“天下本我爹打下来的天下,伯颜是什么东西,现在居然在我头上?”遂有谋反之意。燕帖木儿当年有勇有谋权势熏天,尚且当个安分臣子,其儿子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斤两,结果带来了灭顶之灾。

唐其势最终忍不住发动兵变被轻易击败诛杀,燕帖木儿多年来的亲信尽皆受到牵连。

七月,燕帖古思在流放途中遇害。元文宗图贴睦尔绝嗣,为谋杀其兄的行为付出了对等的代价。

除去了潜在的皇位竞争者,妥欢帖睦尔最终坐稳了皇帝宝座,但大元帝国的国祚也开始倾斜。

公正地说,元顺帝妥欢帖睦尔在元朝皇帝当中,算是发挥比较优异的,身体也健康,虽然其也酗酒纵欲,但硬是在位三十多年,始终顽强地当皇帝,比之前几个皇帝在位时间的总和还长。燕帖古思就算不死,还真不一定熬得过他。

妥欢帖睦尔是一个有趣的皇帝,在其统治期间,睿智与昏庸可谓平分秋色,最终放任国家变得民乱四起,内战不已。

1368年,妥欢帖睦尔在位三十五年后,朱明军队攻入元上都(就是北京),元顺帝带着老婆孩子逃之夭夭,蒙古势力彻底退出中原,后来的元朝一般被称为北元。

新兴起的明朝皇帝朱元璋,认为妥欢帖睦尔直接逃走是顺应天意的表现,于是才有了“元顺帝”的称谓。两年之后,1370年,五十岁的妥欢帖睦尔在北逃中死亡。

大元帝国最终落下了帷幕。

蒙古在中原的故事最终成为了历史。燕帖木儿,一个韦小宝般特立独行的权臣,与他的朝廷一起封存在历史的遗迹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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